宗教体验(上交宗教学课程的论文)
一、“我”的宗教体验
初看袁老师这个题目的时候,我就在思考什么叫做“设想自己是宗教学和宗教学的专家”,这有什么的哲学意蕴在其中吗?我做了一番考察,然后似乎有了某种体验。我似乎把自己投射到了那个与我相去甚远的“宗教哲学家”身上,我和他似乎达到了某种共鸣,换句话说他似乎就是我,而我就是他。我们似乎都想给宇宙万物乃至天下生灵之变动作出最能普遍化的解释,同时我们也能够构建一套套的理论,用清晰的骨架去框住我们所“意识”和“认识”到世界。我曾试图用康德的方式去限制那在我们之外的难以预见的上帝,也希望用黑格尔的方式,从那看似是在耍魔术的辩证法中找到某种“绝对精神”一样的存在物。我也曾踏入到维特根斯坦的领域,去看看他怎么会认为“整部神话就蕴藏在我们的语言中”。但是我最后发觉,我只是在扮演他们而已。我把自己对象化为这些哲学家,也站在他们的立场思考着他们所面对的问题。但是我的想法似乎都消失了,最终我不能和这些被我当做是我自己的观念、思想或者说自我达成和解。因为无论如何那都不曾是我的体验。当然,我一下要讨论的宗教体验的含义比较宽泛,凡是能让人有所回味的与世界或者生命本质有关的体验都被纳入进来了。因为这种体验体现出了一种对现实的超越、对非现实的追求、在幻想与现实之间矛盾与遨游的特征,这和那种祈求与神灵沟通的体验是一致的。
我曾经忙里偷闲看过一部叫《人狼大战》的电影。电影大致就是讲主角们乘坐的飞机坠机了,主角们被迫被抛到一个雪原之上。随后他们在雪原上与狼群周旋,祈求生存。在暂时脱离危险的时候,有个角色坐在湖边,不禁看着那蓝色的天空质问上帝为什么不来拯救他们。我在想他们以往都是相信着上帝的,但却在那个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们开始质疑这个曾经与他们产生共鸣的东西。当生存境况与生之信仰冲突的时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呢?
我小时候也曾想过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零几年的广西农村,我估计大多都是没有修好路,路上都没几盏路灯。在我家那个院子也是一样的,我每天晚上想要去洗澡的时候都需要经过一段没有灯的地方。而那里曾经住着一个奶奶。后来她离世了。似乎一切都结束了,但是我仍然是放心不下,每次晚上经过她住过的地方我都会有些害怕而加快脚步。直到早晨的阳光照亮了我能看到的每一个角落,那种恐惧感才停止它对我的压迫。后来我在梦中游离在田野中,偶然在那田地中央看到那口令人毛骨悚然的棺材。那奶奶从棺材中起身追了我一路。
再后来就是身边各种各样的人去世。每次去世的时候,村里都会在我们那个院子进行送行活动。开几口锅,摆几桌,然后请几位法师来念经,而妇女则会在死者的身边守夜送行。埋葬的方式当然很中国化,找几个风水大师,选个风水好的地方。我每次去扫墓听到的最多的讨论就是在这个墓旁边再留一个位置,等着葬这个墓主还剩下的亲人。另外,或许我那当了很多年农民的父亲现在还在想着以后怎么落叶归根,回归到那祖辈所留下的自然当中去。
我在懵懂和不经意间了解到了这些事情,可当我反思这些事情的时候,首先出现在意识当中的所谓的“表象”并非是一些逻辑范畴,反而是一种情感。我思考死去的人去了哪里,结果一无所获。而我只能假设那个人还在世,在梦里和我见上一面,和我说说他在那生之世界的彼岸的生活。
二、浪漫主义的宗教体验
这种对象化的宗教体验是一种超乎经验之外的体验。但是生的境况又容易与这种超越生之外的体验相互抵触,从而产生了分别。一方面我可以在体验它的时候将之作为我的一种现实的感受,另一方面我又可以把它判定为是与生活事实相互冲突的。这种矛盾的境况使得我们在现实与宗教思考之间不断徘徊,让我们担忧、焦虑和害怕。
萨弗兰斯基在《荣耀与丑闻》中缕清了一条德国浪漫主义的线索,他在前言中说:
“浪漫之精神形式多样,音调悠扬。它试探着,且富于诱惑力;它热爱未来和过去的遥不可及,热爱日常事物中的出乎意料,极端、无意识、梦幻、疯狂、反思的迷宫。浪漫主义的精神,自身并不一致,是变化的和矛盾的,充满渴望又玩世不恭,沉迷于神妙莫测又通俗易懂,讥讽又狂热,自恋又合群,循规蹈矩又破除尺度。年迈的歌德曾说,浪漫是病态。
不过,就是他也不愿意撇弃浪漫。”
这种“浪漫”似乎是那些德国天才们接近永恒的事物的一种方法,就算是理性主义者康德也在他的书中提到过“智性直观”,似乎也是想通过某种“直证”的方式去了解到那神秘的自在之物。
关键在于这种附着于宗教体验之上的这种“疯狂”与不易让人理解,总是会带来某些对现实世界不好的影响。
诺瓦利斯曾这样说:“当我给卑贱物一种崇高的意义,给寻常物一副神秘的模样,给已知物以未知物的庄重,给有限物一种无限的表象,我就将他们浪漫化了。”
我在一篇华中科技大学的硕士论文中找到对诺瓦里斯的评论:“作为一位始终将神的光芒置于内心并寻找还乡之路的诗人,诺瓦利斯断片中的这种‘乡愁’指的是回归神的庇护与对诗性存在状态的精神追寻。寻找一种超时空的普适性精神原乡,这是人类的本能与宿命,这种寻找永远是一种过程而无法最终完成。但这并不意味着这种寻找毫无意义,因为寻找本身即能令人类得以渐渐接近内心本具的原初性、本然性,因为每一个寻找自我的生命便是不断完善的生命:这便是灵魂的天堂与原乡。”
为了迷糊这种有限与无限的界限,就给生活附着上了一层新的意义。这层意义可以使神学的,也可以是历史学的,也可是文学的。如果把神学的意义都浪漫式地强加到整个世界当中去,那么人的宗教体验就得以可能。同时也是一种对生活世界当中的一种可知与未知的界限的打破。在这样的模糊中,现实的过去的与未来的一切都在我们的某种想象中达成一致。然而想象终归是想象,这样的想象一旦接触现实,它就容易转化为某种神秘的不可控制的力量。
三、电影作品中的宗教体验
最近看了一部王宝强演的电影《hello,树先生》。刚开始看的时候还觉得这可能是一部描写中国城市化进程当中的人的境况,到后来我才这比我想象中的要恐怖一些。这个主角其实就是一个疯子,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疯了,还在过着现实的生活。最后树先生混淆了现实与幻想的界限,用一种东方神秘的方式展现了自己的疯癫。这种疯狂是我难以理解亦或是非常惧怕的。但我确实能在这种电影当中获取到了某种类似宗教体验的东西。
不过在以电影、电视剧以及由此而延伸出的电影游戏类型当中,我们确实能找到很多宗教体验般的东西。这是一种让人从现实的囚笼中脱离出来的方式,它能让人在非现实的世界中遨游而不用受到束缚。它让人跨越了时空和各种条件。
电影《头号玩家》描绘了一个虚拟的游戏世界,现实的人进入到非现实的世界中享乐。《黑客帝国》系列也描绘了一种程序化的世界观,让人不禁怀疑起现实世界的真实性来。而在可交互的电影游戏当中,人可以去扮演别人,对象化为他人,经历他人的故事。这样的沉浸式体验又要比单纯地观看更为深入地让人体会到某种与他物合一的感觉。而某种虚拟现实游戏的流行,又让人寻找到了非现实世界的可能性。在这些科学技术的加持下,我们能抽空那些束缚我们心灵的东西,在非现实的世界中进行极致的想象。网络上也流传者这样的话语:“我在一站和二战中英勇杀敌,在西部世界当牛仔,在美国走遍蒙大拿州,可以当教父,也可以当间谍和杀手。”
相对于传统的文化传播媒介,电影提供的是图像化的感受方式。书籍只能提供某种概念化的世界,还需要有一步将概念转化为图形的操作才容易让人理解。但是电影呈现出了一种图像化的感受世界的方式,哲学、真理与宗教、科学等等都被电影以图像展现出来,因而哲学之类的思考都潜藏在图像的背后。而我们的宗教体验也会随之而来,而且它会更接近人的感性生活,或者说,现实生活。
总结
简言之,虽然我们都生活在有限的相对的世界当中,但我们总会有某种超越现象去追求本质、超越相对追求绝对、超越有限追求无限等等的形而上的追求,我们在思想的大海中抑或在自然的多样中遨游,我们企图发现世界的本质、生活的意义以及时空的意义,或者说寻求那些我们未曾设想的东西亦或是我们无法想象的东西。这种激情赋予我们一种追求,我们去追求的同时便会遁入到某种宗教般的体验当中。